白千宿

25.
易柏辰静静的望着头顶的天空，眼睛里很干燥，他张了张嘴，喉咙一片灼痛。
小艇还在海面上开着，天刚破晓，开船的看了看他，走过来坐在他旁边，轻轻叹了口气：“黑道不好混吧。”
易柏辰没理他，那人点了颗烟继续道：“你们俩，就刚才那个，你们是……那种关系吧？”他咳嗽一声，笑道，“我没别的意思，现在的社会嘛，有的女的喜欢女的，有的男的喜欢男的，那国外不都允许结婚了吗，我也挺开放的。你……男朋友？咳咳，嗯，给了我一笔钱，带你去这里的一个海岛。你们是黑道的，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被警察追吧？事发了？你放心，我收了钱就老实办事，我看你这人长的不像坏人，这船在海面上，你不闹，我就给你解药。”
易柏辰听到解药，眼睛动了动，落在了那人身上。
那人见他有了反应，拿出一管针，打进了他手臂里。
易柏辰又躺了一会发现自己可以动了，他慢慢的爬起来，四处看了看，不远处一个轮船缓缓开来。
“你会游泳吗？”他突然问。
那人愣了一下，笑到：“我是水上长大的，潜水我们这片第一的！”
易柏辰点了点头，然后突然爬起来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喂！你干什么！”那人掉进水里，扑腾的朝他喊到。
易柏辰立刻调转船头，甩了那人一脸水，然后头也不回的开着游艇往回走。
那人的呼喊声渐渐消失了，易柏辰望着前面广阔无垠的大海，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叫器。马振桓，你有种！你凭什么代替我去死？你有什么资格！你最好别活着！死了才好，不然我一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游艇终于靠近了一个浅滩，易柏辰直接跳下船，游到岸边。他茫然的四处看了看，然后到附近偷了一辆车，来到市中心就弃了。他带着满身水汽推开酒吧后门的时候，调酒师差点把杯子甩飞。
“Ian？”调酒师试探的叫了一声。
易柏辰嗯了一声，然后道：“给我一套干净的衣服。”
“你……好，好好！我马上烧给你…”
“我没死。”易柏辰头疼恩说到。
调酒师揉了揉眼睛：“别瞎说！你的骨灰都被林子闳撒大海里了，你还没死？你骗鬼呢！”
易柏辰翻了个白眼，然后道：“你再不找衣服我就把你带走！”
调酒师一激灵，顿时道：“等着！”不一会又风风火火的跑回来，拉着他进了包间，给他一套衣服：“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死的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易柏辰一边穿衣服一边道，“我真的不知道。”
调酒师叹了口气：“你的案子结了，昨晚都报道疯了，你现在出去市中心那里的大屏幕上估计还是你的案子。瑞风水库贪污案正在调查，估计是一个都跑不了了，今早一大早，林子闳拿着你的骨灰撒进了海里，你都不知道那场面多壮观，别人不知道，道上的还看不出来吗，百鬼的‘阎王’，‘书生’，‘棕熊’，‘乌鸦’可全都来了！往那一站，条子黑道都不敢过去。”
易柏辰轻轻嗯了一声，然后道：“我得走了。”
“干嘛去？我的意思你没明白？我说你的案子结了，你死了，现在出去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过一辈子不行吗？”调酒师扯住他。
易柏辰看着他，笑了笑：“那多没意思啊，都没人陪着，怪孤单的。”
调酒师沉默了下来，然后放开了拉着他的手：“我知道你想干嘛，不过当时好多人亲眼看见那辆车爆炸，大火足足烧了两个多小时才灭掉。救你的人生还的机会不大。”
易柏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就是回来看看。”
调酒师叹了口气：“那就快走吧，别耽误我做生意。”
易柏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出了包间。
他偷了一辆摩托车，轻车熟路的停在了警局的后门，然后手脚利落的翻上了二楼的窗台。推开窗，就是林子闳的办公室。
很显然，林子闳并不在，易柏辰落地后，打量着熟悉的环境，走到林子闳的办公桌边，那上面一片狼藉，看上去为了瑞风水库贪污案他是废寝忘食的工作着。旁边，不远处，是两个人的合影。
易柏辰把它拿起来，那还是他考进警校后，第一次穿警服与林子闳的合影。照片里林子闳搂着他的肩膀，两个人都带着警帽，笑得一脸灿烂。
易柏辰忍不住笑了，那上面的自己笑得真像个笨蛋。
“林局…”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易柏辰也没躲，只是静静的看着进来的人。
王以纶瞪大眼睛看着他：“易……易恩？”
易柏辰点点头：“以纶。”
“你怎么…”
“我没死。”
“不，我是说你怎么回来了？”王以纶赶紧关上门，“你怎么不跑啊？”
易柏辰皱着眉，有些不解。
王以纶道：“咱们局里都知道车里的不是你，之所以把你骨灰散了是做给别人看的，你跑就跑了，怎么回来干什么！”
“车里的人……死了？”易柏辰小心翼翼的问。
王以纶张了张嘴，半晌道：“是，那个死了，嗯。”
易柏辰的表情有些难过，有些委屈，还有些悲哀。
王以纶叹了口气：“你也别难过，人死不能复生……”他走过去，想拍拍他的肩膀：“你们的事我也听说了，其实……”
突然，易柏辰反手一个擒拿，把王以纶按在了桌子上：“他在哪？”
王以纶疼得呲牙咧嘴：“你说什么？”
易柏辰沉下脸冷冷的说：“马振桓，他在哪！”
“他……他死了啊！你亲眼看到的啊！”王以纶嚎叫道：“松手松手，胳膊要断了。”
“以纶，你真的不适合说谎。”易柏辰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我再问你一遍，马振桓，他在哪？”
王以纶胳膊疼，头更疼。他之前都是听许明杰告诉他易恩的事，现在真的再见他，他简直没法想像这个心狠手辣的易柏辰是之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小白兔易恩！王以纶只想叫娘。
“他在哪跟你有关系吗？”一个人在门口厉声喝倒。
乍一听这声音，王以纶只道得救了，果然肩膀上的力度松了，他赶紧跑到门口那人身后。
易柏辰看着门口的人，半晌干巴巴的叫道：“哥。”
林子闳看着他，冷笑道：“哥？我可不敢当。你现在厉害了，翅膀硬了，我都被你算计了，行啊！警校没白念，我教的功夫也没白学，侦查，反侦察，格斗，合着全都用在我身上了！”
“哥…”易柏辰小心的叫了一声，“我错了…”
“不不不，你是我哥，错的是我，弟弟我不懂事，给您老添麻烦了，差点坏了您老多年的计划，真是太对不住了。”
易柏辰上前几步，“哥你别这样，我真的错了！”他一边说，一边红了眼眶：“对不起……”
林子闳还是冷着脸看他：“你现在回来干什么？烂摊子都给你收拾完了，走都走了，回来干嘛？”
易柏辰低着头，擦了擦眼泪：“我不能走，我……不能走的……”
林子闳走到他面前道：“抬起头。”
易柏辰赶紧抬头看他。
林子闳扫了他一眼，然后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易柏辰捂着脸倒在地上，又飞快的站了起来，一声不吭。林子闳看他站了起来，又补上一脚，易柏辰退后好几步，最后还是撞到了桌角上。
王以纶一看架势不对，赶紧去找许明杰。
等许明杰张牙舞爪的推开局长办公室的门时，易柏辰已经坐在林局长的办公桌上，歪着头让林局长在脸上上药。
“这怎么回事？”许明杰目瞪口呆。
林子闳看了他一眼，道：“我教训弟弟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许明杰弱弱的说，“不过，易恩你怎么回来了？”
易柏辰吸了一口气：“怎么谁都问我这个问题，我要烦死了。”
林子闳使劲在他脸上按了按：“活该你。”
易柏辰一边疼着，一边笑到：“我得回来啊，我不能没有你们。”
许明杰笑到：“有没有我们估计是无所谓了，你是回来看他的吧？”
林子闳瞪了他一眼，许明杰道：“这都不用问好不好，我们易恩自己就能猜到那个九命猫死不了。”
“是啊。”易柏辰眯了眯眼，“我可是火眼金睛！”
“你真当自己是孙悟空会七十二变啊！”林子闳道，“这回再见到人家，记住，是你欠了人家的，要还。”
易柏辰点点头：“我知道，这辈子还不完，下辈子接着还。”
“行了，这些话你还是见到人再说吧，百鬼那边可不是好应付的，你把人家一家子都骗了，不知道会不会抽筋扒皮。”许明杰幸灾乐祸的说。
易柏辰苦笑：“该来的还是得来，我能应付。大不了负荆请罪。”
林子闳给他上完药，道：“那倒不用，明天我亲自带你去赔罪。今天跟我回家休息，不管有什么事，都明天再说。”
“嗯。”易柏辰老实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