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宿

15.
林子闳放下最后一份文件，拿起旁边的咖啡喝了一口，发现已经凉了。他无奈的看了看手表，凌晨两点，又是个不眠夜。
市委书记自杀的案子上面颇为重视，可是迄今为止仍然毫无头绪，他这个警察局长首当其冲受到了责难。
林子闳看着桌面上的文件，李儒，这个名字实在是熟悉，当年在部队时自己也曾与他有过数面之缘，只是后来那件事发生之后就再无交集，哪怕大家都在同一个城市也几乎没怎么见过面。如今李儒自杀，自己心里的情感很是复杂。
他点了一根烟，整个警局除了局长办公室就只剩下门口的值班室还亮着灯，林子闳披了件外套，靠在窗边，随后想起了那个不知好歹的混小子。
易柏辰那个小兔崽子有了媳妇忘了娘，到现在也不知道给他打个电话，跟自己服个软撒撒娇这事也就过去了，难不成自己还能棒打鸳鸯不让他娶媳妇？
林局长深深地叹了口气，养儿子难啊。
掐掉烟头，林子闳清了清嗓子：“出来吧，我又不能杀了你。”
半晌门口响起一串脚步声：“我只怕林局长现在不是很想见我。”
林子闳回头，马振桓站在门口，笑得十分绅士。
“我确实不是很想见到你。”林子闳看着他道，“不过，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
“关于易恩。”马振桓道，“他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他跟你讲的？”
马振桓点点头。
林子闳哼了一声：“吃里爬外的小崽子。”
“我知道你们警局最近在调查李儒自杀的案子，我想你也应该有了一些想法，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谈笔生意。”
“黑社会跟警察谈生意？”林子闳冷笑，“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
马振桓走进屋，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易柏辰。”他笑了笑，“够资格吗？”
林子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现在是把他当做筹码吗？”
“不，他永远不会是我对付别人的筹码，相反的，他将会是这辈子别人对付我的最大筹码。我之所以提到他，是因为这件事情跟他有关。”
林子闳沉默下来：“怎么回事？”
“易恩知道他父亲所有的事。”
“所有的事？你是指……”林子闳皱起眉。
马振桓缓缓道：“‘天宫’，车祸，李儒。”
林子闳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能！他怎么会知道！没有人告诉过他！”
“这就是你的自以为是。你总以为你把他保护的很好，只让他接受你让他接受的一切，不肯相信他，不相信他有能力来保护他自己。”马振桓叹了口气：“他知道你担心他，所以从来不在你面前表现出一点知情的表现，而是自己暗地里调查，他真的很在乎你，所以宁愿一直做你心里那个傻里傻气的傻小子，也不想你知道他的目的，知道他所做过的事。”
林子闳看着他：“你知道什么？”
“那个一直在盗保险箱的小偷，就是他。他想方设法的想要掌握当面李儒他们陷害他父亲的证据，结果间接导致了李儒的自杀，他很自责。”
“……小兔崽子。”林子闳低声骂了一句：“告诉我我又不能宰了他。”
“他不想你受到牵连，但是如果他想找到真相，就必须得到警方的帮助，所以我来找你。”马振桓笑到，“你跟我合作，我们一起帮他找到真相。”
易柏辰揉了揉眼睛，已经是日上三竿，他翻了个身，身边一片冰凉，他下意识的睁眼，整个房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易柏辰愣了愣，然后爬了起来，“马马？”
没人回应。
他皱了皱眉，下床走出房间：“马马？”
整个别墅空无一人，易柏辰光着脚跑下楼，整个一楼被窗外的阳光照耀的温暖灿烂，好像一切都镀上了金色，脚底下也是暖暖的。但是易柏辰心里却狠狠地发冷。
“马振桓！”他惊叫了一声。
空荡的别墅里回荡着他的声音。易柏辰慌张的四处看了看，有点不知所措，感觉好像被人丢弃了一般，他眨了眨眼，鼻头忍不住发酸。
马振桓驱车回来，刚下车一眼就看到小易警官低着头，可怜兮兮的站在客厅里。他心下一紧，赶紧开门：“怎么起的这么早？”
小易警官抬起头，眼睛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但是强忍着泪水张开口：“你去哪了？”
马振桓赶紧走过去把人抱进怀里：“我去买早餐了啊。”
小易警官吸了吸鼻子：“哦。”
“怎么了？”马振桓柔声问。
小易警官人了忍，没忍住，黄豆大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马振桓赶忙掏出手绢给他擦脸：“怎么可能！”
“我害怕你像我爸妈一样，突然就消失了。”小易警官难得抱他那么紧。
马振桓轻声笑到：“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的。下回我再走一定跟你说一声，好不好？”
“嗯。”
轻声细语哄了一会，才让这小祖宗乖乖坐到餐桌旁边吃早餐。
“吃完饭我们去看看你哥”马振桓给他递筷子：“他想你了。”
易柏辰道：“真的？你怎么知道？”
马振桓道：“许明杰打了伟晋电话，今晚伟晋打给我，说你再不回去林局长就要把百鬼的地盘闹得鸡犬不宁了。这段日子苦了底下的兄弟了，被各种各样的神奇理由抓进局子，路上捡个五毛钱都要以没上交警察，违反社会道德的罪名被带去警局做一顿思想教育。”
小易警官噗嗤一声笑了：“活该。”
“喂，还不是因为你，林局长迁怒我们。”马振桓无奈道，“一会我送你去警局门口，我现在还不太适合出现，到时候谈完了给我个电话。”
易柏辰点了点头：“好，那你在门口不要走。”
“嗯，我就在门口，你不出来我就不走。”马振桓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
吃过饭，马振桓开车送他回了警局，一到门口，王以纶就叼着油条大喊：“天啊！你居然还能活着回来！”
易柏辰瞪了他一眼：“看屁！”
王以纶撞了撞他的肩膀：“吃干抹净了？”
易柏辰冲他嘿嘿嘿笑了几声：“你说呢？”
“行啊！他肯让你上？”王以纶一副你别骗我的样子。
易柏辰笑到：“要不要打赌？”
“赌什么？”
“就赌……你输了给我洗一个月的摩托车。”
王以纶皱着眉想了想：“好！就怎么办！”
小易警官兴高采烈的进了屋。
林子闳一眼看见他，没忍住，抬手飞过去一个文件夹：“小兔崽子你给我过来！”
小易警官唯唯诺诺的走了过去：“哥。”
林子闳揪着他一只耳朵进了局长办公室。
许明杰摇了摇头，无奈道：“没一刻安宁。”
易柏辰龇牙咧嘴的进了屋，林子闳道：“还知道回来啊！”
易柏辰笑到：“哥，我想你了。”
林子闳要打他，小易警官一缩脖子，半天也没落下巴掌。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无奈的林子闳，笑眯眯的凑了过去：“哥～我想你了嘛～”
林子闳看了他一眼：“想我你不早点回来看我！”
小易警官笑了笑：“我这不是身体不好嘛……”
“你！你还好意思提！”林局长大怒：“虽然不指望你什么，但是你就不能给咱们警局争口气！好歹………好歹你也得给我在上面吧！”
小易警官吸了吸鼻子：“我想来着……可是我，我在这方面……不擅长……”
声音越来越小，林子闳努力的听才听明白：“哦，看样子他很擅长嘛。”
“哥……”小易警官红着脸，“咱们换个话题，你有没有想我啊？”
“我想你个头！”林子闳道，“明天开始正常上班。”
“是！”小易警官警了个礼。
等易柏辰出来时，一把拉住还在吃油条的王以纶，拖着他往门口走。
“干嘛？”王以纶皱眉。
易柏辰笑到：“打赌啊。”
马振桓的车子停在警局外面一条街，看到易柏辰，马振桓从车里下来，结果迎来了小易警官热情的一吻。
被压在车子上的一瞬间，马振桓看到小易警官眨了眨眼，然后他挑了挑眉，等小易警官离开后，故作娇羞的说：“怎么这么热情，回家再说嘛。”
躲在一旁偷看的王以纶咬着自己的拳头，泪流满面，难道真的是我判断错误？马振桓真的喜欢这小子喜欢到愿意给他上？！天啊！
小易警官摆了个胜利的手势，然后拖着马振桓上了车。
“跟别人打赌？”马振桓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道。
“跟以纶啦，哼，这回他得给我洗一个月车，哈哈哈！”小易警官得意忘形。
马振桓点点头：“嗯，要不我给你个在上面的机会？”
小易警官鄙视的看他：“你个骗子！我不会相信的！”
“在车里怎么样？我主动点？”后者笑得十分善解人意。
“不怎么样！我不信！”小易警官义正言辞。
“我新买的吉普车，够大够舒服，你真的不打算来个车震？”后者循循善诱。
小易警官脑补了一下画面，觉得十分刺激：“你……你真的肯让我在上面？”
后者点头：“当然。”
“不准骗我。”
“不骗你。”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
“太早了吧？”
“夜长梦多！明天我要上班了。”
“好吧，车我停在车库里，会不会暗？”
“当然不会，暗点好，暗点有氛围嘛。”
“好，就听你的。”
小易警官兴高采烈的飞进了车库。
第二天，林子闳又接到了马振桓的短信，小易警官由于太过疲劳，还没醒，可能要晚一天上班。
林子闳勃然大怒，但是还是没有立刻打电话过去，等到了下午才拨通了电话。
那边小易警官哭天抢地：“哥！我又被骗了！抓抓抓！把百鬼那帮黑社会统统给我抓了！呜呜呜呜………”
林子闳无奈，安抚了一顿之后，无精打采的进了检验科办公室：“你觉得我是不是不应该对易恩反攻抱有太大的希望。”
许明杰头也不抬：“呵，这件事我从来都没抱过希望。”
林局长吐血。